Archive for October, 2009

911

想想我在国内从来没跟中国警察打过交道,结果一年前在德国被警察叫去录口供,今天在美国居然播了911⋯⋯

事情是这样的。我大概有3天没有看到我的房东老太太了,门口报纸没有拿进来,水池里的碗没有洗,猫食也没有加过。上个周末有两个晚上她住在她孙女那里还特地跟我说,这次完全没有音讯,我打她手机也是语音信箱。更可疑的是,她卧室的门锁着,电视却是开着的。虽然我知道她很多时候开着电视睡觉,不过三天电视一直没关就有点不正常了。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去敲门,大声喊她的名字都没有反应,我想开门也找不到钥匙⋯⋯今天白天在学校琢磨了很久,想来想去都不是很正常。我跟同学说,他们也觉得应该报警。一个同学说,如果我觉得小题大做,可以先跟学校的保安说。

晚上回到家,我先试图找一些电话打了看看。因为家里电话前一阵子坏了,所以里面保留的电话很有限,我试了几个都没有通,只有一个打通了,对方也不知道其他联系到房东的办法。无奈之下我只能打电话去问学校保安。描述了一下基本情况以后,他建议我打911。我就打了,不过没有我想像中的紧张。打完过后大概5分钟(虽然我感觉等了很久),来了一个警察,问了我基本的情况,上楼看了锁门的卧室。然后他汇报给他的上级,他的上级再汇报给上级,大概层层上报也没有最终决定怎么办。他也问了我房东老太太的基本情况,年纪60-70岁,身体如何,是否有子女等等。我们也一起找了找是否有可能联系到她的亲戚,但是有太多号码不知道是谁,毕竟我才来了两个星期啊(这时候我想到申请来交换的时候需要填写紧急情况下的联络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经过大概近一个小时的讨论,消防车来了,进来三个带了工具准备撞门的人。这时候一个邻居(附近开理发店的,我才去她那里剪过头)听到声音也过来了,她问我怎么回事我就简短地跟她说了,因为我急着想上楼看到底怎么样。结果警察不让我上去,他让我待在楼下,也不要离开。我只能跟理发店的邻居静静地等着⋯⋯我们听到有撞门的声音,小声的讲话,凌乱的脚步声踩在木地板上⋯⋯我屏住呼吸探头往上看,撞门的三个师傅先下来了,他们也明白我们期待什么,于是说:里面没有发现人(虽然他用的是词是body)。紧接着警察也下来了,说电视电脑都开着,但是她人不在。我和理发店的邻居长叹一口气,我如释重负地坐在了沙发上⋯⋯

之后我跟邻居继续打电话,找到的号码都一个一个打过来,终于找到了她儿子。可怜的是她儿子居然不知道房东在哪里⋯⋯邻居也感叹我跟她两个人在这里心急如焚,她儿子居然不知道他妈不见了三天,唉⋯⋯

故事还没有结局。从现在迹象看,我觉得房东可能是什么病发了叫了救护车,不然不至于走得这么匆忙。警察也说我喊他们来撞门是正确的。邻居说几年前这里附近有人死了过了一个星期味道出来了才被人发现⋯⋯

现在她儿子应该急着去找她了,我暂时是什么也做不了了,只能希望她真的没事吧。我还清晰地记得两个多星期前,我花了十几个小时在路上,提着两个大箱子刚踏进这个房门的时候,她微笑着迎接我,给我做了晚餐,帮我布置好房间,还跟我说,虽然我只是暂住在这里的房客,但是希望我们像一家人一样彼此照顾⋯⋯

(房东失踪4天后⋯⋯)

今天傍晚房东终于回来了。事情是这样的,她去了一个朋友家,然后就生病了。叫了医生,一直躺在朋友家里。她手机呢?找不到了。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呢?不记得号码(家里电话才重新装过)。那她朋友呢?一个90多岁的老太太,也生病了。前几天天气也不好,温度下降了近10度,所以她们两个都没办法开车,就这样耽搁到今天天气好了,她才开车回来。想想老太太们也都不容易啊,每个人都是独守一个大空房。不过没事就好,虚惊一场总归是比较好的结局了,呵呵。谢谢大家的关心。

来巴尔的摩之后的第二个周末

自从知道了办公室哪里煮咖啡,家里装好了网络,去了一次亚洲超市,再去掉不必要的担心(也不算完全没必要,因为我来之前的两周,有一个学生用武士刀杀死了一个闯进他房子的人,我临走前德国的同学为我送行,都说看到有人拿武士刀就离开远一点⋯⋯)之后,我发觉美国的PhD生活跟德国也没有太大区别,远比不上从xp转到mac费劲。

第一个周末都睡掉了,第二个不能再浪费。昨天我去了市中心,那里是巴尔的摩市的内港,以前曾经繁荣一时,现在已经变成旅游休闲地。水族馆,画廊,书店,看球的地方,餐厅,酒吧等一应俱全。相对来说,非中心旅游地带就人烟稀少,游民居多,确实有down town的感觉,连我这样土学生打扮也被人要了好几次钱,我当然是乖乖给:)

今天比较有意思。我原以为学校附近的那个博物馆是一个小型的私人收藏馆,结果发现是巴尔的摩市的艺术博物馆,馆藏9万多件作品,而且还拥有世界上最大规模的马蒂斯的作品收藏。更好的是,除了每天都免费对外开放以外,还经常有主题讨论和沙龙。我下午就去旁听了一个,这次讨论的主题是城市中的恐惧(Urban Anxiety: Fear & Terror in the City)。

博物馆请了几个嘉宾和听众一起探讨这个话题,由一个本地电台讲脱口秀的来主持。虽然这个讨论是由近期的一个关于爱伦·坡的展览引申出来的,但是大家讨论的话题大多跟巴尔的摩市的生活现状相联系。比如一个黑人以前住在底特律,后来搬去华盛顿特区,现在再搬到巴尔的摩。尽管他有体面的工作,较高的收入,仍然不免被人歧视。这代表了黑人对白人的恐惧。另外一个白人中年职业女性则是相反。她每天坐公共交通回家(因为她要支持公共交通事业),如果已经天黑,她就不得不考虑回家的路线,她的恐惧在于她是一个瘦弱的白人女子,夜晚在黑人居住的地区独自行走是危险的。还有一个中年黑人说他的恐惧来自成群的年轻人(尽管他也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成群结队),尤其是无所事事精力旺盛又喜欢喝酒的年轻人。

听完来自各个阶层各个地区的代表发言完之后,你就会觉得挺纳闷的,如果每一个群体的人都对另外一些群体的人产生恐惧,而不是带给别人恐惧,那么恐惧从何而来呢?之后大家也提出了很多建设性的意见,比如大家一起搞一些艺术活动联谊,增进相互之间的了解,彼此更多体谅等等。我想说的是,我觉得这样的形式真的不错,每个人代表自己背后群体的利益充分表达意见,再相互交流,共同商量解决方案。他们如此直接,毫不避讳地讨论身边尖锐的矛盾,这样的真诚和积极参与让人感动。我想绝大多数跟我一样在国内成长的这辈人都早已丧失了这种对社会的责任感。我们对于政治的态度也大多奉行明哲保身的态度,即便生活在海外的华人熟悉了整套游戏规则,恐怕大多数仍然以所处的国家非祖国为由,拒绝或者有所保留地融入护照上的国家。而这样的情况却很少(就我认识的朋友里)发生在欧美国家之间。

当然,这样扯下去就扯不完了,所以我还是先了解一下在这样一个人口构成复杂的国家里人们是怎样(不)融洽地相处的再说,以及迄今为止最具可行性的民主制度是如何苟延残喘的:)

最后还有一点,我很好奇他们最终商量出的方案是否会去执行,毕竟他们跟他们的总统一样都很会说(不然总统选举也不比这个了),也许他们得等他们的总统change了才会make a change吧,呵呵。